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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散落】忆莼菜

现在各地餐馆都能吃到莼菜,那是一种与水有着浓厚血缘关系、在平常菜地里找不到的植物。每次吃到莼菜,我都会想起初识莼菜的情景。

那年在游黄山的途中,顺道去了新安江畔一个叫作休宁的小县城,那里还留存着像水墨画的古朴建筑,跟我小时候集的民居邮票上画的皖南民居一模一样,黑的瓦、白的墙、飞的檐,春来之后,屋前屋后郁郁葱葱,脚底偶有孱孱流水的声音入耳,不是水乡却颇有水乡的味道。

眼饱腿乏之时,我们就近找了个名曰“百姓人家”的小餐馆,告诉店主人,只管上几道特色菜就行。等待当儿,环顾其周,红木桌椅,装饰简洁却很洁净。只两杯茶的功夫,胖胖的小女孩就端上来一大碗热气氤氲的汤,并报上菜名“莼菜山菇汤”。

很早就听朋友隆重推荐过莼菜,说莼菜是最具有江南水乡气息的蔬菜之一,说是凡水边长大的人,只要吃一回就绝对忘不了。这莼菜到底是何许之物,我早就想领略了。汤是稍浊的乳白色,夹杂着密密麻麻微卷的绿叶子,近不及待装上一碗,小心地挑起一片叶子放在舌尖,滑滑的而不腻,脆脆的却爽口,既淡于平常蔬菜的那般青菜味,又薄于水产品那般厚实的肉感。置身水墨画般的地方,品味如水的佳肴,怎不令人心神大振。

莼菜,属多年生水草,叶子椭圆形,浮在水面,茎上和叶的背面有黏液,花暗红色,嫩叶可以做汤菜。莼菜是水的精灵,继承了水的滑爽,草的清丽,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风格,就好似你我之间的友情,淡而不乏,亲而不俗。

一般人喜欢吃某种野菜,或者仅仅就是喜欢,多半是因为那是家乡菜,因为念及老家而念及与老家有关的人和物。莼菜的家乡虽不是我的老家,但同是水乡,都融入了水的品质,唯此足矣。

我喜欢莼菜,还因为我敬慕莼菜的人生选择。莼菜本身是没有什么味道的,但它选择了以煲汤的形式展现在人类面前,与美味的汤汁为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色上给人以清新,在味上给人以鲜美,以最佳的角度最大程度地展示自己的风采,实现自己的价值。正如做人,扬已之长,避已之短,越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越是要绽放绚丽的花朵,哪怕是瞬间的美丽也能在人心中永存。

每每我们所恋所爱的事物,其实是一种与自己的心结遥相呼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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