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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心故园】掠过老家

所谓老家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无论时空如何更迭,她的美丽、她的瑕疵、她的进步、她的贫穷,她的一切的一切,总能在自己内心深处荡起圈圈涟漪。离家的子民就像栖息在湖畔的候鸟,倦了累了想家了就每年回来一次,亦或几年才来一次,以寻根问祖、安抚心灵,且来去匆匆,一掠而过……

在鄱湖边那片广袤、湿润的湖滩上,中间隆起一条发白的简易水泥路,那就是通向我的老家——吴城的必经之路。鄱阳湖是世界上最大的白鹤越冬栖息地,吴城地处国家级的鄱阳湖自然保护区中心,附近汀渚棋布,每当“寒露霜降水推车,鱼奔深潭客回家”时,水位下降,大小湖泊的草滩皆显露出来。在明媚阳光照射下,湖水荡漾,绿草茵茵,鱼虾肥美。得天独厚的湿地环境,吸引大批候鸟从西北利亚长途跋涉,飞越千山万水,来到家乡作客。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起,就有英国菲利浦亲王、世界鸟类保护基金组织奥来先生及许多专家、学者亲临考察、参观。家乡成为闻名遐迩的“白鹤之乡”、“候鸟乐园”,也给我们这些游子注入了无边的骄傲。

临近家乡,夕阳已浓,迎接我们的依然是那座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始终神态自若的望湖亭。湖亭是小镇最重要的历史名胜和旅游景点,位于镇子的最东端,远看就像一位智慧老人居高临下,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立于亭上凭栏眺望,“秋水长天”、“孤鹜落霞”,尽收眼底煞是壮观。每年端午节,镇上的文娱活动都在湖亭举行,如划龙船、学校组织的文艺表演等。在我的记忆深处,去望湖亭的路上,要穿过一个全是石板铺的小巷子,我和伙伴们经常是一边走,一边数着石板的块数、听着石板底下隐约的淙淙流水声,然后踏过一片茅草地。老人说,日本人没来之前,那里是个“中山公园”(据传民国时期,孙中山乘军舰到过吴城),我们就在对美丽公园的遐想中,一路小跑攀上亭子嬉戏玩耍。

离家久了,心中对桑梓之地惦念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回家的次数却愈来愈少。每每踏上这块曾经熟悉的土地,我看不够也听不够,并且一直在有限的时间里努力搜寻着童年、少年时生活、学习的影子,唯恐错过一个细节。我独自徘徊于母校,徜佯于老街,仰望着这永远的心灵的家园。高耸的浙宁会馆——我当年就读的吴城中心小学校舍,早已了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钢筋水泥教学大楼。静穆中,我依稀看见大门前两个威武的石狮和那雕龙画凤的壁窗与飞檐。

1998年特大洪灾后,家乡的农民告别水患,得以安居乐业。一条长800米,宽16米的仿古新街从镇中心直达望湖亭,街心花园展翅飞翔的雕塑,给古镇增添了几分现代气息。此时耳畔湖风在吹响,我满心盼望着能与儿时的伙伴不期而遇,再叙上一段陈年旧事;但是没有,满街都是我不再熟悉的面孔,声声入耳的也不再是我听惯的声音。

梦中每迷还乡路,思绪万缕念桑梓。去年春节我匆匆返乡,天空忽然飘起了如絮如诉的小雪,越是临近那片梦中千百回的故土,越是把心悬在空中。我不知即将出现在我视线里的老家是什么样子,变与不变,我的内心总在矛盾着。我没有打电话给一个儿时同学,没有惊动那里的一草一木,我甚至没有下得小车一步,只是隔着玻璃窗静静地、远远地向着依然灰白却朦胧的那天、那地、那水尽情地张望,如候鸟临行前的盘旋般绕着街道缓缓地转行了一圈,就带着满眼的惆怅,依依不舍地把老家抛在身后。

老家,是我们生命的起源地,养育我们的故土,更是我们一切情感的归宿,一片永远也割舍不了的情怀。回老家,就像是纷飞的候鸟转悠得累了,想起该回家了,于是就躲到老家的某个安静的角落歇个脚。然而,生存的压力往往让人无暇踏及老家的每寸肌肤,不知道邻家阿婆的日子好些没有,还想听听故友亲朋说说自己的故事呢。

即使青蜓点水,心事已然平静。天边的候鸟啊,我们一起重新振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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