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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墩

因为要架线,大张房前的那棵粗大的茂盛的樟树被锯掉了,只剩下离地面一尺高的那么一截树墩。

树墩的锯面还算平整,再加上侧旁有路灯照着,一些人吃了晚饭,就聚到这里,以树墩为桌,从大张家里寻几把小板凳坐下来,甩开了扑克牌。有几个棋迷也相中了这里,甚至用刀片将棋盘刻在了树墩上,想以此证明这树墩是专门用来下棋的。

然而,却一直是谁先占据这树墩就算谁的地盘。

大张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常为这截树墩能吸引这样多的人来欢乐一番而感到自豪,经常慷慨地拿些烟卷,茶水来招待一番,仿佛他们都是他家的客人。而大张的妻子却是爱清静,时常念叨大张,劝他把树墩连根挖了去,但都被大张否决了。

不久前,大张外出学习半个多月,返程的列车上他还想着如何向人们侃一番外出的见识。然而,一到家门前,他就愣住了,那截树墩被连根挖出,横放在路旁。

大张脑子里第一想到了他的妻子,顿时便有些忿忿然。他的妻子却平静地告诉他:因为挖水管,这树墩成了障碍,让人给挖了……

房前变得冷清了,每天想起那些热闹的夜晚,大张就很自然的定定地望着门外,仿佛看见了人们失望地从这里离开去的样子。而那截树墩满是被挖掘的痕迹,浑身布满了伤口,正汩汩地向外渗出一些淡淡的汁液,仿佛是泪滴流向养育它的土地,那些细细的根须盘缠在一起,拥抱着它们最后的泥土……它执着地从大地深处吸取生活的勇气,支撑着残缺的躯干为人们增添的欢乐……

这树墩是很懂得生活的意义的。

大张对他的妻子感慨。爱清静的他的妻子冲大张无声的微笑,说:“我若是一个根雕艺术家,就再给它一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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