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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

周末,我回了一趟娘家。父亲踏着三轮车去市场进货了,母亲守在小店里。我就在他们不足五个平方米的店里和母亲聊天。

母亲絮絮的说父亲八月就满六十岁了。六月,我的叔伯姑婶就接连不断的打来电话,与我的父母商量,一同去昆明大哥家过生日。父亲出乎意料的婉拒了。父亲说尽管从去年就计划着要去昆明,但终归那时候小弟还没有从银行贷款购房。十万元的债务啊,他听着都要喘不过气来。

我在这一瞬间,深切的感受到了父爱的厚重。

父亲兄弟姊妹七个,他排行第三。四十年前,父亲凭借着从乡党覃铁匠那儿学成的手艺,抡得一把铁锤将一块生铁打磨成一柄锋利的斧头,而成了一名与铁路漂泊的新线筑路工。及至他退休,都是从“煅工”的工作岗位上办理的手续。由此,我常常想,父亲一辈子耿直率真的脾性莫不与他的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记得有一年冬季,驻地的供水泵坏了。父亲和修理班的老刘头一同去查看。他下到井底,从冰冷的水中将水泵打捞上来,顾不得寒冷,埋头与老刘头开始拆卸修理水泵。这时候,跟随而来的几个女工中,不知谁尖锐的嗤出一声:到底不愧是党员啊,表现得挺积极。我愤怒的横视她们,径直走到井旁,将水泵推到。井下传来的“砰”的声响,让父亲从错愕中惊醒,他看着我,说:“你干什么?”

“让那讥讽你们的人听听水的声音。”我迎着父亲的目光,倔强的说。但眼泪却爬出了我的眼眶。

“胡闹。”父亲转过了脸,他默默的拿住老刘头正往自己腰上栓的绳子,系到了他自己身上。

我直觉我的任性让父亲感受到比寒冷更深的东西。是什么呢?直到我又一次使出我的任性,才恍然大悟:那是一种交织着怜爱与失望的心痛。

第二天我就要出嫁了。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在屋里高声交谈,不时有人群进屋,欢乐的送来她们的祝福。母亲拉着我的手密密的叮嘱我喜日里要注意的细节。这时候,我瞥见屋里多了一个我平日里极其厌恶的人,她是与大伙一同来“随礼”的。母亲显然看到了我神色的骤变,她暗暗用劲捏紧了我的手。但我终于是忍不住的,等那个并不受我欢迎的人一走,我就冲母亲喊叫:“我不屑于和她这种人来往,赶紧把她的东西退还她。”屋子里的高谈阔论嘎然而止,寂静中透出几分怪异。父亲首先怔醒,他看着我,无力的扬扬手,示意大家不必在意我的无礼。而我就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我的任性给予父亲的伤害——那是一重对父爱的深深打击啊。我羞愧的避开了父亲的目光,嚎啕大哭。父亲走近我,把他的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良久,叹出一口气,说:“我这耿直的脾气实在不该传给你。”

“不,不是的。”我哽咽着,愈发的痛哭。

父亲是个十分热忱的人。记得有一次,住区搬来新住户。近花甲之年的父亲一趟趟的与大伙抬着家具往六楼搬,突然有人失手,倚着楼梯栏杆的父亲弓腰弯膝,楞是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立柜,自己却闪了腰。新邻居十分过意不去,拎了礼品来探望。父亲因此孑然不肯躺在床上静养,他强撑着到屋外走动,咧着嘴笑着说:“看,看,我没事。”

小弟是父亲亲手接生落地的。三十年前的一个中午,母亲正在工地锅炉房烧水,突然感觉肚子有些疼痛,已生产过两个孩子的母亲知道这是即将分娩的征兆。她匆匆到煅工班,让父亲去喊卫生所的大夫。父亲半道上碰见调度陈,就转请他去喊大夫,自己飞一般地奔回家。母亲阵痛已发作,手足无措的父亲实在等不及大夫了,他把母亲做缝纫用的剪刀用火燎了消毒,在母亲的示意下开始接生。大夫赶到时,小弟已直立着出生了。“这可是难产啊。”大夫咋舌。父亲则激动地告诉母亲:“这孩子头上有两个璇呢,只是莫要太倔强就好。”但小弟终是执拗,结婚时,举全家反对向银行按揭购买了商品房。父亲因此而与母亲开了一个小店,并尽量节省日常开支,相帮小弟交纳银行月息。

前些日子,母亲带着哭腔给我打电话,说父亲冠心病近来厉害了,让我抽空回去劝劝他不要再抽烟。我专程回家,与父亲作了一次长久的交谈。末了,父亲说:“烟,恐怕很难戒掉呢,但我尽量少抽吧,省得你母亲日日担忧。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你们不要过于紧张。”说着说着,他的笑容里依稀有了一缕辛酸浮动。我的眼泪却是径直掉了下来,说:“是我们没有尽到做儿女的孝顺。”

父亲听了,反倒劝慰于我:“千万不要自责。什么是孝顺?就是在我们有生之年,能让我们因为有了你们,对生活充满了快乐的梦想和憧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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