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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牡丹不及茶

连绵的几日春雨后,阳光豁然跃出了云端,从窗外钻了进来,洒在人们的心底,映得人不由地欣喜起来,多么美好的春天啊。视线跟着洒落大地的阳光行走,就被办公大楼下跳跃着的一团团锦簇的“火花”粘住了——茶花,满树的茶花酽酽的开了。

于是,在这个心底洒满阳光的日子,我与茶花做了一次和煦的交谈,手中的相机记录了茶花的言语。

茶花,高贵而不张扬,这大抵是被人们认可的最好的赞扬了。你听,郭沫若先生都情不自禁的挥毫和鸣:“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先生当时面对的是国家稀有茶花品种——金花茶。“金子般的光芒在她们的眉宇笑靥中,在她们的举首投足中闪烁着。金花茶的外表像蜡一样光亮,宛若一位晶莹剔透的仙子,她们的金瓣玉蕊,鲜润俏丽,点缀于绿叶之间,风姿绰约”——这就是金花茶。

而存留在我生命里的茶花,还要算安徽祁门大山里的山茶了。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挎了清一色的军黄色书包,成群结对的行走在读书的路上。书包柔软的帆布盖子上印着一枚闪闪红星,下面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鲜红的大字,把毛泽东主席和雷锋叔叔联系起来看待,给予我的最初概念就是跟着这题字而生的。这群孩子是跟随了修筑铁路的父母飘荡惯了的,他们在铁路驻地附近的学校借读。我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祁门大山里的茶花开了,漫山遍野,洁白如雪。清晨,我们会早早到学校,为的是可以钻进土路两旁的树林里,摘了正怒放的茶花,小心翼翼的把花蒂璇开,花儿就被放到了唇间,轻轻的一撮嘴,一丝浓浓的花蜜就浸润到了舌间,真甜啊,年少的我们并不更事,吸着花蜜,手又伸向了眼睛里早已瞄准的另一朵茶花。“莫采了,莫采了呢,没了花,不打果,就没有得茶油吃啊。”有当地的老乡站在远处大声的吆喝,我们冲着他,做一个鬼脸,嘻嘻哈哈的跑出林子,上学去。

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林子里堆了一座坟茔。“是大桥下老薛家的女儿,她在河里打鱼草,被水淹没了。造孽啊。”老乡叹息的摇头告诉我们。

老薛家的女儿?是那个美丽的女子么?我们每天上学都要从她家门前经过,她只是倚在青石条的门坎上,看着我们。直到一天,我的书包带子断了,掖着书包匆匆地从她面前过,她喊住了我:“我帮你缝起带子吧?”声音有些怯怯的味道,但十分轻柔。我看着她,立即把书全倒了出来,把书包交给了她。“好了呢,”老薛家的女儿把线放在唇间一抿,书包就递到了我手里,又说:“我爹只肯送我读三年书,说会记帐就好了的。你读几年级?”“三年级,但我肯定还要读书的。”我当时并不能体会到她的心境,大咧咧的说,装好了书,冲她笑笑,说了谢谢就往学校跑,其实学校就离她家四五百米。这以后,她会偶尔跟我们打招呼,春天的时候,一场流脑席卷而来,我们在学校交了两角钱后,每人得到一颗咖啡色的糖,说是可以预防流脑,防止传染。老薛家的女儿照例又和我们打招呼,五年级的张建怪怪的看着她,问她吃了预防药没有。她摇头,说没有,两毛钱可以买上一袋盐回来了。张建就冲我们使了眼色,让我们不要再和她说话,“她不吃药,也许会染上流脑,我们不能跟她在一起。”走在路上,张建说。

记忆里,从那时候起,我们就不再和她说话了,却不知道她就被水淹没了。

在南方一个开满茶花的地方,还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她是一名护士,一直告诉人们白色是生命的底色,医生是与生命打交道的职业。她爱好文学,和网络上的一名写手成了恋人,鸿雁传书也传情。她跟写手探讨:生命的价值是否用时间长短来衡量?失恋是否会让人更珍惜未来的爱情?没有事业的爱情是空虚的,没有爱情的事业是不完整的吗?等等,等等。她生长在北方,却希望她的爱情能在漫山遍野的茶花下得到见证,因为那茶花的洁白和高贵。春天,写手计划北上。她说:别来,我要上前线了,等过了‘非典’时期吧!我给你先寄一张照片。一个月后,在为抗击‘非典’而献身的医护人员名单中,写手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和那张照片——北方雪后的背景,洁白的护士服,柔情的双眸,洋溢的微笑。这就是她?写手仿佛看见她变成了一位天使,飘进了南国的茶树林,瞬时间,茶花如雪般开放……

写手整理出她寄来的52封书信,埋在茶树下。每到漫山茶花盛开时,思念如雪,纷纷扬扬。

这让我想起茶花又名曼陀罗,是佛教中的吉祥花。相传佛祖传法时手拈曼佗罗,漫天下起曼佗罗花雨,盛世泰来。茶花据此被赋予宁静安详、吉祥如意、佛光普照的象征。

而在日常生活里,每年农历9月间,已完成一年茶叶采摘任务的茶树开花了。南宋陈与义吟唱《初识茶花》“青裙玉面初相识,九月茶花满路开。”他眼底的茶花大多白色,也杂有红、黄色。在常绿的茶树丛中,白色的茶花格外皎洁朴素;北宋苏辙写《茶花》“只疑残冬阳和尽,尚有幽花霰雪初。”无一不颂扬了了茶的纯洁无私,她留芬芳在人间,施健康予世人,赠利益予茶农。

我与茶花交谈的这天,看到绿叶间那一朵朵茶花,犹如一个个热烈的希望,向人们昭示着高贵与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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