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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春天随想

在城市寻找春天的气息,最好的去处莫过于到城市边隅的森林公园了,青石板的台阶排列在新绿的草甸中,格外醒目。园中大小瀑布如木,林立。山风袭人,寒潭清冽。而一旦行走到公园百瀑谷入口,驻步而望,“垄外田园禾黍麦菽呈祥献瑞,举步有诗疑无路;谷中山川峰润泉石铺绣织锦,放眼无忧别有天”——石刻的对联盈目而来,除却细细的品味,更多的人们迫不及待的跨过了石拱门,匆匆踏访春天。

我亦在人群里行走。这一天,一对新人在森林公园拍摄婚纱照,看着他们把幸福清澈的漾在脸上,心底油然生出祝福。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清晰的说:幸福美满一生。

沿青石板的台阶而返,回首,我看见城市的春天随想在微笑。

在外出差刚进家门,就被告知:一会去爬山。拒绝的字是一个也不能蹦出口了的。我点点头,说给我二十分钟,洗漱一把。

驱车抵达山脚,仰首,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就在这片空白的指引下,机械的迈动了脚步。有手机发送信息的铃音穿过水滴声,迭入耳中。是一个久未联系的同事发来的问候。他说得知我到了某地公干,其实他也在那里的,但他没有来看我。只向别人询问到了我的手机号码。

“怎么会这样呢?该当面一席谈啊。”我对他的做法有些纳闷。

“原本是想的,但听说你现在过的依然充实,就突然之间坏了兴致。仿佛从前。但我知道,这是我的毛病,就像我从办公室出来后,并不联系大家一样。坏了兴致表示我在嫉妒。呵呵。”我的这位同事到不失坦荡。

以前我们共事时,他常常嘲讽我:你一个女人,工作那么好强,要干什么?每每于此,我是定然要冲他一笑的,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把对他的嘲讽的回击真真切切地挂在微笑里,并不答腔于他。后来,兼了别的种种原因,他调离办公室。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为他饯行的时候,他端着第一杯酒,对我说:“我是桀骜的,但我更是失败的。这份清醒的认识,源自对你的风格的赞同:事物都有正反两面,人的行为受思想的影响,这很正常。但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先问问事情的结果是欺行,还是欺心了。行为的过失可以得到人们和自己的宽宥,但思想的堕落不能让人让己安宁。我曾经极端的排斥和嘲讽过你,但你还是帮我应急的解决了一些工作失误。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些话一吐为快,尽管我脸上的温度在不断升高,但我的心真的平静。”我惶恐而诧异的站着,无言以对,末了,说:“事实上,事物的发展只有两种状态——有心栽花和无心插柳。此时此刻,被你这么一说,着实令我惭愧。饯行和离别已经让人伤感了,我们不必再来这样一种自戕式的告白啊。”当日举桌皆醉,不曾想匆匆数年。

我在读着这位同事的坦荡之意时,目光落到正在如织游人中排队等待照相留影的家人身上,突生感慨:人也许征服不了平庸、琐碎、熟知所带来的黯淡,所幸的是在生活现状中,我们还有自身无法排解的对价值的追求,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这使得人们逐渐理性的生存:你怎样选择,就怎样生活。

经济生活或者说道德生活正在成为城市和城市以外人们生活中的有机部分——也许对某些人来说是最重要的部分。城市中每一阶层的男女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风格诠释这种生活:城市平民们用一种接近于悲呛的语气在嚷嚷着挣钱挣钱,他们用这种直白的市井俚语来强调自己的感受;而保守的文化人和多少有些矫揉造作的小资情调主义者则在用更为隐讳的言词来表达他们对金钱、对商业和所有经济活动羞羞答答的看法。总而言之,今天社会中的几乎所有人都介入对物质追逐的时代大潮中——除了极少数的人对这种泛滥的大潮保持着警觉,并发出“物的压力”的忠告。人们目击在这种经济活动中道德秩序的崩塌——几乎每个人都带着恐慌的心理在进行钱币的积累,更由于这种积累充满了原始的性质——人们不再遵守规则,甚至破坏规则,他们唯一的标准也只是对金钱的实际攫取量。

道德的规则需要重建。现在,每个人都看到了这一点,并且已经有人开始着手做这件事。但仍有两种倾向在混淆我们的判断。一是已经在经济活动中积聚了资本的,他们在自身的利益不得被侵害的前提下,倡导挥霍是为了更多的攫取;另一种是在所有的经济活动中不被机遇等等偶然的因素关照的仍在温饱线上、甚至是在其下奔波劳作的人,他们对身边突然间暴富的“新东方夜潭”百思不得其解,进而开始揣测与窥视,最终演绎成对财富可望不可及的悲哀,虽然也在攫取,但却不能挥霍。他们懈怠,而后嘲讽,并有意无意的抗拒经济活动的正常运转。人们看到了这些,但要真正建立新的道德规则,眼下仍然是一份过大的奢望:谁见过用手去拾捡煤球时,不至于弄黑了双手?!

理性远远大过于感性时,新的道德规则才会得到确立。正如安娜•卡列宁娜以死亡让自己活在了爱情中。而爱情并不会以她的这种存在方式得到捍卫,毕竟,爱情只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的感受和追求。所以,渥伦斯基才能对列夫说:作为人我已经死了,作为武器我还活着。我们不必怀疑他的那份茫然和痛苦是否是真实的,但必定是短暂的。

或许,在越来越喧嚣拥挤茫然甚或于无助的城市,我们至少可以用淡然的方式,尝试着忘却有些事有些人。也可以这样来诠释城市的春天随想——当游走成了一种无趣,我不能判断寂寞与自我到底是谁吞噬了谁,让挣扎成为一种瘾?当等待成了一种爱情,我无法感知距离与真实到底是谁安慰了谁,让心怯成了一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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