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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之旅

九江,岸远水阔,一个山高水长的版图。每一位踏上这一方水土的客人,他的心都会变得温润。有人说九江像一位人文底蕴厚重绵长的士大夫,浔阳、柴桑、江洲等是他众多的名号。在九江穿越了历史的传说,你走进的依然是历史的传说。

盛夏时节,“中国千名作家 诗人 艺术家写庐山文化工程——仙客来•浪漫之旅庐山文学笔会”启动仪式在九江举行。古筝、琵琶、长笛轻抚慢弹,管弦悠扬,一曲《春江花月夜》,轻轻落笔一卷锦帛,情情关注文化盛事。

台北市青溪新文艺学会理事长林静助先生代表台湾地区与会人员致辞并赠送“瘦金体”绝品书法作品给九江市政府。九江市政府回赠林静助先生麦杆名画工艺品。

台湾大陆一衣带水,中华文化是根。

台湾中华民国后立体派书会理事、中华亚细亚文艺协会监事许绫兰女士和她的丈夫许维西先生,他们相互搀扶着,站在人群里,我被他们和祥的神态吸引,忍不住端起相机,给他们定格在记忆里。微笑让我们交谈自如,没有陌生,没有拘束,台湾和大陆的人们总是能把心相连。

山水图画,沟通无限。交谈中,台湾水墨画家阳芝英先生得知我的祖母是复姓欧阳,十分高兴,她告诉我他们每一名来参加浪漫之旅的人都给组委会交了十幅作品,分送给与会的大陆友人,我得到的恰恰正是她绘画的水墨江南。惊喜之余,阳芝英先生邀我合影,使我愈发感受到她的亲切随和。

一分忐忑,几分兴奋,刚入市文协的我作为志愿服务者,就这样开启了我的浪漫之旅。

天上的街市

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庐山列入世界文化景观和世界遗产名录之中后,山上的牯岭镇以“天上的街市”被开放的世界越来越认知。

车队在霏霏夏雨中行进,我望着窗外,隐隐担忧这样的天气会影响大伙的情绪。庐山文联主席慕德华告诉大家,这样的天气游庐山才是最好,雷雨后大气层负离子增多,有益于呼吸吐呐。慕德华在2005年成功的策划了“中西文化 牵手庐山”大型活动——曾在庐山上居住过的百余国外友人接受到邀请,从世界各地汇聚庐山,抚今叹昔。“你可以想象到他们当时的心情心境吗?他们阅读过孔子,孟子,老子,庄子等中国古代思想家的作品,也学习过唐诗宋词,欣赏过中国画,这一切都使他们有机会更深层次地了解中国,中西文化在他们的内心磨合,使他们变的丰满;有时两种文化在他们内心碰撞,也会使他们茫然,但时间使中国文化逐渐渗透到他们的灵魂深处,使他们逐渐认同中国文化和审美情趣,认同中国的伦理道德,认同中国人的价值观。我伴随着他们,时常被他们的讲述和喃喃自语而深切的触动心底最坚硬的地方——记忆。”慕德华这样回味活动的细节。

车窗外掠过一幢幢以岩石为墙,铁皮为瓦的别墅,它们依山傍水,与山野相映成趣,尤其是卷廊式、亭式、古堡式欧洲乡村风格别墅的门、窗、檐、廊、瓦、囱等内部构造和草坪、吊椅、石凳、厅阁等外部环境所表达出来的建筑语言无不默默述说着中西两种文化的契合与写照。

十九世纪,鸦片战争后的中国,战争,腐败,落后,贫穷、饥饿的幽灵四处飘荡。一位英国人,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李德立。就是这个集商人,汉学家,传教士于一身的精明人,在1895年取得了庐山的开发权和经营权,将庐山辟为租界区。以英语“凉快”的发音重新命名租界区——牯岭(KULING),开始把地皮划成块,然后出售。20多个欧美等国的官员、传教士、商人蜂拥庐山,他们在这里购建了自己的房子和别墅。并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国家的建筑风格带到了庐山,与中国的建筑风格结合起来,形成了今天庐山的建筑博览园的特色。

我们当晚住在东谷别墅群,入夜,我打开窗户,微风吟涛,落雨成珠,天籁之外,我似乎听见天堂的回音。

一个穿戴高贵的妇人牵着一名小姑娘的手,在卵石铺就的路径上急匆匆的行走,她们正赶往教会。“妈妈,我今天又给爸爸送我的小树浇水了,我看见它快乐的歌唱。”小姑娘仰起漂亮的脸颊,对妇人说。“亲爱的宝贝,我也听到了,甚而是整个庐山都听到了呢。”妇人微笑的放缓了脚步,她看着小姑娘清澈的眼瞳。

1972年中美建交,在中国国家影剧院,享誉世界的古典钢琴双重奏演奏家弗朗西斯•哈顿夫人和她的丈夫迪克•哈顿为周恩来总理和中国听众演奏了他们新谱的曲子《庐山组曲》,以纪念他们安息在庐山的母亲,抒发出他们对庐山山水的深深眷恋。

弗朗西斯•哈顿夫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她出生在庐山,父亲为了纪念她的出生,在门前种下了一棵厚朴树,如今已长成绿叶成荫的参天大树。她曾和她的母亲在庐山居住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母亲死后就葬在庐山。她的母亲是一位具有深厚爱心的人,帮助过很多的中国人,后染沉疴病逝。孙中山,周恩来及蒋介石与她们家交情笃深。

“中美建交,他们受周恩来总理邀请来华演出。《庐山组曲》是在庐山创作完成的,它是受到中国诗人,画家,圣人对庐山美好描绘的启发,选用庐山四处能听到的石工抬石头的号子作为主旋律,将其升华为跌宕起伏的优美曲子《庐山之歌》,采集当地新老山歌中部分生动的音乐改编为《山溪之城》,用纯西方的波尔卡舞曲描绘《通往庐山之路》,用雄壮地摇滚乐表示《山岭》。”慕德华的声音有一种穿透的感染力,他谈到哈顿夫人的《庐山组曲》时,更有一个心愿,希望能够把组曲推广成庐山“山歌”。他说,“这样,既可以促进中西文化交流,也可以使得我们现在正在着手实施的打造庐山文化旅游品牌设想得到具体的落实。”

牯岭镇铺面林立,多数的店名都有中英文对照。我注意到一座教堂式的建筑独立在铺面中。“是护理学会。”慕德华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他此前在庐山工商联工作。有一次,他接待一批从美国来的客人,无意间听一位70多岁的老人说他的父亲曾在庐山工作过。这引起了他的浓厚兴趣,一番直接的英语交谈后,慕德华连夜查阅大量的资料,后来在中国百科大全辞典中看到寥寥的数字记载:1909年8月19日,西方教会医院里的医生在庐山多次酝酿并成立了一个全国性护理机构“中国中部看护联合会”,并制订了统一的全国护理教育标准和章程,这一组织是今天中华护理学会的前身。

“您从您父亲那里了解到一些当时的背景吗?比如为什么要建立这样的一个组织?”慕德华问。

“十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父亲说中国人十分着迷于自己的中医,当时有很多人生病,他们不肯到教会医院里来得到帮助,十分排斥我们的医药。我的父亲说他们的看护人员中也有很多中国人,他们为此也十分的焦急。后来,有医生就提出了要向人们传教,才能普及医药的使用。”70多岁的美国老人叫雷默生,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神情专注,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飘了过来——夜晚,“洋医生”们在教会医院里将他们看护病人的技术和知识传授给了中国人。

慕德华的讲述引人入胜,面对雷默生,他停顿了片刻。或许,他是在心底给这位促进中西科学文化融合的老人一次深沉的拥抱吧。而后,他接着说:“在庐山,你不可以不了解文化迁移过程中的产物,即被当地人称为‘洋芋’和‘杨桃’的两种东西。它们一个解决了当时人们的温饱问题,一个现在作为新型水果为它的发源地国家创造着年均数以亿计的外汇收人。”

八十年代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中刊登了一篇文章,文章称:“你在中国庐山牯岭曾吃到的‘杨桃’果或‘杨桃’酱,即现在超市里出售的猕猴桃,是李德立先生1897年在庐山野外发现的,并首次将种苗带到新西兰开始引种种植。”

1927年前后,一位传教士从美国带回了一些土豆,被当时的庐山居民称为洋芋。厨师把削下来的洋芋皮和部分烂的洋芋丢弃在垃圾堆里,庐山居民无意中发现,被丢弃的洋芋不久就发芽、开花并结果了,他们将它们移植回去,种在自己的地里,在那个‘幽灵’群至的年代,解决了人们温饱的大问题。这种土豆呈肾形,褐色麻皮,肉色白,味鲜美,淀粉含量高。据现代研究:这是原产地美国的“赤褐布尔班克”品种。

一个被无意间的推广种植,一个被有意识的改良培植,显示出中西文化在庐山的碰撞。

夜晚尽管仍被霏雨笼罩,我还是出得门来,漫步街市,近处的霓虹和远处的屋灯交替,仿佛流畅于我心底的一曲一诗。

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此时此刻,郭沫若先生的诗句与弗朗西斯•哈顿夫人的《庐山组曲》一同徜徉于牯岭。

一个取其意境,一个感其真实。

我沉醉于这天上的街市,目光极处那闪烁的灯光里有薄薄的雾蔼缭绕。

指甲红了

在庐山数日,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指甲红了。我首先想到的还是慕德华先生说的“空气中的负离子增多,对吐呐十分有益。”但且行且惜的行走之中与人们的交谈,使得我对自己的直觉和知觉进行了一次衡量,才恍然明白,指甲红了,于我,更在轻松愉悦的心情心境。

指甲红了。简易的竹篱笆屋外,红了、紫了的是如细小蝴蝶般的指甲花。傍晚,隔壁漂亮的肖阿姨照例端了凳子,坐在花丛前,喊了她家的丽虹俩姊妹围拢来,把轻轻捋下来的花瓣精细的放在姊妹俩伸直的十指上,尔后,用棉纱线缠绕了,“行,明天一早,就有漂亮的指甲了。”果真,一夜之后,肖家的丽虹姊妹俩就翘了伸长的手指,那被染得红彤彤的指甲啊,让我们啧啧羡慕。转回家里,期期艾艾的央了下班回来的妈妈也给自己染红指甲,妈妈多是一边麻利的滔米摘菜,一边说哪得那空闲工夫呢,去写作业写作业。于是,这一晚的作业被赋予了太多指甲花的遐想,第二天老师潦草连篇的打×,让我觉得它们是一只只蝴蝶,细小细小的翩跹。

指甲红了。从远远望见他的身影就抑制不住心跳加速的那一刻起,我恋爱了。并不能时常的见到他,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来电话,问因为路过,要来看看我,可以吗?我慌乱的回答可以。放下电话才想起来,我这么面丑,又如何见他呢?不由的就发愣,夜晚跟了女友逛夜市,问:“我哪里最好看?”“手。”女友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我看见鲜艳的指甲油,不假思索的就买了回来,涂在指甲上,带着满意深沉的进入梦乡。他见到我的时候,显然没有看见我的指甲,而是微笑,一味地说:“你的眼睛真好看。”我低头的刹那,看见指甲羞红了脸。

指甲红了。听冬夜雪落,看夏日星沉,习惯了加班的快乐,却无法习惯加班被人们过渡渲染平添了几分生活蛛丝马迹的揣测。度秋风送爽,叹春雨润物,习惯了寂寞成瘾,却不习惯寂寞被心弦拨动。我在岁月的吞噬中,触摸到工作以外我无法呼吸,甚而是真实的生存,这让我渐渐不知所措,心底不断浮现一丝活着的怯意。手指不由得紧握又松开,我听到握手的霎那有花开的声音,也看到伸出的手指上泛着失色的虚弱。但指甲红了,那是街头流行的时尚——再丑陋的指甲也能因为粘贴上了越来越精致的指甲花,而顿时妩媚起来,全然不顾指甲下那粗糙无比的生活总是会不经意露出真实的面容。

指甲红了,在庐山上漫步的这一刻。我的思绪漫过往昔,载渡现实。健康于人是第一的,日常里,我的气色不是很好,贫血占据了我身体的某一部分,指甲森白。多有同事朋友关切的叮咛我要注意休息,我只报以恍惚的微笑,“亚健康”具有强烈的传染性,我被它选中了,甩不脱。快乐也具有传染性,它被开放的社会越来越高亢的喧嚣到每一个能传播的地方,我也不能幸免。于此,虽然“亚健康”,但我快乐着。套一句老话,这如同穿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指甲红了,我看见自己仍然不肯走出直觉和知觉交错的影子,沾着丰盈的负离子研磨,写下不知所云的文字。

白莲净土

时隔六年,我再次来到庐山东林寺。伫立而望,寺庙掩映在一片竹林众生的山谷里,清幽肃穆,寺前的虎溪俨然不见潺潺流水,但山涧溪水跳跃的流动声,仍能声声入耳。它离我是这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记忆里载不动的许多往昔在洞穿过的心底开始蠢蠢欲动,不,我并不想,至少是此时此刻不想掀动沉寂多年的爱恨情仇。

我只为寻悟而来。

寺里的大觉师傅带了几个佛学院的弟子出来,迎接今日造访的笔会团。吟唱着南无阿弥陀佛,我踏进空门。

东林寺被称为“佛教中国化,中国佛教化”的始发地,千百年来,以儒、道、释三家杰出人物为代表的文化群体,在此演绎了一幕幕感人肺腑的历史篇章,尤以“虎溪三笑”最为广传。那时节,东晋慧远大师游历到庐山西鹿,结白莲社,创建净土宗第一祖庭东林寺。慧远大师潜心佛学,曾立志送客不过虎溪桥。其时,庐山南以道学闻名的简寂观开山祖师陆修静与田园诗人陶渊明相邀去见慧远大师,三人谈性大发,边走边吟,不知不觉中过了寺前的虎溪桥,与寺相恃的山中顿时虎啸声起,于此,三人大笑作别。后儒、道、释三家文化交织融会,勉趋气象大同之域。

我站在护法寺的香炉前,看佛香缭绕中的东林大雄宝殿,梵宇巍峨,栋接椽摩,这宏伟的建筑的确不负第一大道场之称。殿前的护法塔和宝殿上方的藏经塔遥相呼应,护佑着虔诚膜拜的人们。

“往生,终见菩提。”来来往往的和尚与居士在寺中穿行,除却南无阿弥陀佛的颂咏,他们身外无任何的杂音。相对于尘世的喧嚣,我不能妄自揣测寺门内外,会有怎样的两番心境。

莲花大抵是可以给予我一些启示的吧。在东林寺,呈四方形的莲池在各个善堂间处处可见,夏日莲叶的婆娑仿佛在述说着远古的传说:慧远大师与南朝名士刘遗民、山水画大师宗炳等一百二十三人结社成寺,誓愿死后“俱游绝域”,往生西方极乐净土。当时的山水诗人谢灵运颇想入社,慧远大师认为他心杂,任他苦苦哀求只是不准。无法,谢灵运只得于辞行前出资修筑莲池,植上白莲,以莲“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夭”的高洁品质表崇敬之意。慧远大师在东林寺达三十余年“影不出山,迹不入俗”,啸游林泉,执着出世,潜心于佛学,“博综六经,尤善老庄”,在开讲时将佛学教义与玄学互参,赢得了时人信服,每次开讲,听众不下万人。由此可窥佛教普度众生皆在“心净”。

在东林寺,俗客可与僧众共进素斋。而在佛门,“食不过午”,使得我们在十点四十分就开始准备用餐。一名居士前往,叮嘱我们步入斋堂后,男先女后,男右女左,齐齐而坐,不能紊乱,食时不可有声,不可剩余,添饭时以筷子示意,在碗内划圈,自有专司添饭的和尚为你添加食物。

在东林寺听法师开讲,于我是第一次。坐在开讲堂里,信手翻看寺内免费发放的佛经和佛学书籍,佛经多为繁体字,看起来有些吃力。一本《净土资粮》引起了我的兴趣。开篇即为“疑为罪根,信为善本”,信心、诚心和行为是感应佛家成就大愿救度力量沟通的资粮。“也可以俗称为盘缠,是条件。”书中对佛学的讲解如流水般畅快,原来是东林寺当前的主持释大安法师的著作了。昨日在白鹿洞书院,听江西财经大学的蔡厚淳教授已经介绍过,释大安法师原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中国佛学院客座教授,主讲净宗经论。他以述而不作的态度,弘传东林白莲净宗的要义,提倡解行并进,儒佛并弘,信源念佛,同登极乐。对一个心存无量的法师而言,他又是何如携“资粮”,开悟救度的呢?

释大安法师慈祥地站着开讲:“今天,我面对的是作家、艺术家群体,那么,我们就来讲文学范畴与佛学之玄机。现代人类的精神越来越迷惘,越来越痛苦,这是为什么?缘自怀疑。怀疑困惑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而人的内心都有一种宗教的需要。这和中国文学所倡导的‘文以载道’有息息相通之妙,中国文学品质的提升要靠作品,作品本身不应该是一个感官刺激的东西,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涌现出了许多带着一个时代的良心的作品就具有了这种品质。佛语,有初格见地,方有千古人品格;有千古人品格,方有超方学问;有超方学问,方有盖世文章。”

开讲堂内鸦雀无声。释大安法师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把我们带入一个纯净之地。

同行中,安徽作家闫立秀相问法师:“山河多有寺宇,但都收取门票,且有愈演愈趋高额之势,与佛家无物相悖吗?”

释大安法师答:佛家原本为救度,身外之物索求甚少。佛有百衲,即为印证。佛自救度,众生供奉,两安。在一段时期以内,传道之载体逐渐消失或缩小,使得信愿行迷失。但小人乐得做小人,君子乐得做君子,佛家超越商业化当是我们之救度一。东林寺自此已然开始不收取门票,即为度。”

大伙闻之,鼓掌击和。

广州作家张梅问何为开悟?释大安法师笑言:为什么我们会感知平庸、被动、烦恼?功名利禄作祟也。这里面就含有了“悟正”两重境,身本是空的,悟是为修本性,有深浅不同,大悟十八次,小悟十八次,明心见性。正,为修行断烦恼之方法,方式。正悟因体质不同而异。

张梅咂舌,一副不得解的模样。释大安法师笑,大悟小悟十八次,何为?大悟是境界,小悟为修行。我们在世俗生活中,每日能观省自我,得一心得,莫不是小悟连连。若反执于人,则正应了佛家语,“着相”,人纠缠于种种利禄中,当不可解脱了。

中国手指画院的虞小风先生是一名居士,他和释大安法师探讨世俗的文化艺术市场走向。释大安法师反问:我们耳闻儒道释,请问其从何而来?又往何去?

静默片刻,释大安法师寥寥数语揭示:贵州铜仁县志记载:铜仁有山,山下有水,水域丰富。忽一年干旱,水干涸,山脊裸露,有三个铜铸的铜人呈现,服饰着儒道释。三家相和则昌盛,相损则衰败。

虞小风先生频频颔首,他和台湾画家向东林寺赠送了自己的作品。

一个小时的开讲很快就过去了。一步之间,我跨出空门,回首,想那慧远大师站在一千六百年前的东林寺前,面对仙境,挥毫《庐山略记》:“北背重阜,前带双流……南对高峰,上有奇木,其下似一层浮图,白鸥之所翔,玄云之所入。东南有香炉山,孤峰独秀起,游气笼其上,则氤氲若香烟……其左侧翠林,青雀白猿之所憩,玄鸟之所蛰……”

千年易逝。如今,东林寺为大片稻田所围,村落离寺亦不过百米,世俗生活与方外生活已难分彼此。但这毕竟是外在的表象,我遐想着,有一天,当这种世俗与方外的生活真正达到一种内在的和谐,那南无阿弥陀佛西方极乐世界会再现略记仙境么?

以此一并纪念六年前的岁月。

大学 止于至善

绵雨霏霏中,我们驱车来到了行程安排中的第三站——白鹿洞书院。庐山志记载:白鹿洞书院,庐山五老峰南麓的后屏山之阳。书院傍山而建,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之中。南唐升元年间,白鹿洞正式辟为书馆,称白鹿洞学馆,亦称“庐山国学”。宋仁宗五年,改称“白鹿洞之书堂”,与当时的岳麓书院、应天府书院、嵩阳书院并为“四大书院”。

我在书院里静静的行走,雨帘下,是一幕幕历史的陈页。窗棂里,一块块石碑摹刻着当年先贤们的心得。举了相机欲把过往留驻,到了现代文明产物电脑上才发现,相机里仅留下一张白鹿洞书院宗谱,“史可明鉴,谱可知宗”,或许,玄机正在于此?艺术家们在学院里,不吝笔墨,题字作画,他们的专注与赤诚令我对玄机不得而知:文化的熏陶源自对生活、对理学的认可和热爱。

江西财经学院教授蔡厚淳教授应邀来到白鹿洞书院,在当年向学生传授文化知识和灌输伦理道德的明伦堂给我们讲解学院的历史。“1928年,胡适来到白鹿洞书院,他在《庐山游记》中写道,庐山有三处史迹代表三大趋势:慧远的东林,代表中国‘佛教化’与佛教‘中国化’的大趋势;白鹿洞,代表中国近代七百年的宋学大趋势;牯岭,代表西方文化侵入中国的大趋势。”蔡厚淳教授十分赞同胡适的论断。他说在中国近代七百年的宋学中,著名理学家、教育家朱熹提倡的“往复洁难,其辨愈详,其义愈精”治学之态度,影响深远。其时,书院生徒之间互相切磋,师生经常质疑问难,是书院师生群居的一种“日课”。遗憾的是朱熹主洞时的讲会究竟怎样,目前已难于考证,但有讲会这一点是有根据的,有诗为证,诗名《白鹿讲会次卜丈韵》:“宫琦芜没几经年,只有寒烟锁涧泉。结崖幸容追旧观,题名未许续遗编。青云白石种同趣,寨月光风更别传。珍重个中无限乐,诸郎莫苦羡腾赛。”

蔡厚淳教授抑扬顿挫的讲述,把我的思绪带向古远。明伦堂外,细雨飘飞,又名紫阳真人的朱熹,轻扫堂前,培土植树,九月重阳,丹桂寄情。如今,两株丹桂已然是参天之势,后人修筑的丹桂亭中,有200多年前的岭南曹秉浚书篆刻在石碑上的“紫阳手植丹桂”见证。

明伦堂前,有书案横陈,一本精致的名册,一支湿润的毛笔,提醒着进出学堂的人们留下笔墨。

穿廊走阁,朱子祠豁然立于我的面前。仰望朱子祠,崇敬之意油然而生。遥想南宋淳熙六年(1179),朱熹兴复白鹿洞书院。是年三月,朱熹以秘书郎权知南康军州事的身份赴军就任。他抵达如今的星子县后,便接二连三地张榜、行碟,广为询究陶渊明、刘凝之、义门陈氏、白鹿洞学馆等遗事往迹,“以凭稽考,别行措置”。又把《大学》、《中庸》自《礼记》中辑出,与《论语》、《孟子》汇成《四书》,登台讲学,说:“学问须以《大学》为先,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并列“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大端”。并进而制定《白鹿洞书院揭示》,“揭之媚间”、“以示学者”,不但体现了朱熹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一套儒家经典为基础的教育思想,而且成为南宋以后中国封建社会七百年书院办学的样式,也是教育史上最早的教育规章制度之一。——难怪胡适先生要叹之“简要明白,遂成为后世七百年的教育宗旨。”自朱熹之后,白鹿洞书院“一时文风士习之盛济济焉,彬彬焉。”它与岳麓书院一样,成为宋代传习理学的重要基地,高高悬挂于堂上的“万世师表”横匾,默默地吐呐着中国上下千年的文化精华。

正巧,手指画大师虞小风先生也来到了朱子祠前,仰望之际,我抓拍下他的虔诚。

在白鹿洞书院,有一处风景是不能遗忘的,那就是“枕流”。出得学院内的独对亭,就到了与学院各个学堂相连的贯道上,贯道侧有溪流相伴,溪流中多有石块。电影《庐山恋》中出现的第一处风景就在这里了。但不知何方人士在溪间石块山个摹刻“枕流”二字,给人们留下诸多想象。

我在棂星门下留影。棂星门是书院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古代传说“棂星”即“文星”。门为花岗岩构造,牌坊式,六柱五间,中梁刻有缠杖牡丹图案。牡丹历来被喻为富贵的象征。如此,文星与富贵相连,是否正暗示了“仕而则学优”的文理哲学呢?印证于今,“文化也是生产力”、“文化最终才是社会发展的最高境地”等等亦莫不如此?

人们穿过棂星门,可见学堂前的水池,古时称为水泮,水泮上的泮桥又名状元桥,人们纷纷在这里留影。看着这一幕,我感慨万分。古代学院之遗风,在今天固然是被光大弘扬的,高等学府林立,莘莘学子辈出,已是无可非议的了。但仅就文化之深厚、之境界、之品格、之市场仍需尔等思而行之。

《礼记•大学》记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朱熹认为,“亲民”即“新民”,也就是使人民除去旧习恶染,不断求取进步。而“止于至善”,朱熹阐述就是必须达到完美的境界:“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

在当下盛倡建设和谐社会之时,抚今思古,“大学,止于至善”仍然不失为我们的一种需要。

走进桃花源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田园诗歌,千古吟唱。

握一卷陶诗,沐一片陶风,走进庐山西北麓柴桑小镇陶渊明故居——桃花源。我曾在柴桑小镇居住并工作过四年,夏日的傍晚,结对来桃花源漫步的人们闲适的感受着陶渊明的田园式生活。如今,故地重游,喟叹之余,我仿佛看见东晋猛然转身,面对了我们,虽已不见了战乱纷争,不见了官宦权臣,然其仍独沧然而立:隐隐约约的陶潜抱“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著《归去来兮辞》,与我们静静的交谈。

记得在庐山南秀峰下,有陶渊明墓,墓旁石碑篆刻:“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之《归去来兮辞》,读罢,丝毫未能给人一种轻松感,只看到诗人看似逍遥的背后是一种深切的忧愁和无奈——桓玄篡夺帝位,改国为楚,把晋安帝幽禁在浔阳。陶渊明在家乡躬耕自资,闭户高吟:“寝迹衡门下,邈与世相绝。顾盼莫谁知,荆扉昼常闭。”以示对桓玄称帝,不屑一谈。后赋《归去来兮辞》,表叙与上层统治阶级决裂,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决心。

陶渊明本质上不是一个只喜欢游山玩水而不关心时事的纯隐士,虽然他说“性本爱丘山”,但他的骨子里是想有益于社会的。正如鲁迅先生说道:“就是诗,除论客所佩服的‘悠然见南山’之外,也还有‘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类的‘金刚怒目’式,在证明着他并非整天整夜的飘飘然。”

桃花源官称陶渊明纪念馆,因陶渊明写得世外仙境《桃花源记》而得名。各代名人著士的题词是现在馆中的特色之一。我站在“超庐”两个硕大的字前,感慨陶渊明对中国古代文人墨客的深远影响。想那杜甫、李白、白居易和苏轼等等纷踏而至,或畅饮清酒,谈文论诗,挥毫泼墨千古奇文;或凭风临水,抚古忧今,针砭时政快意山水,皆因儒道释兼容俱修的陶渊明。

人们在馆间流连。伫立田园归隐图下,仰望陶潜,扪心自问:身在浮尘,车水马龙。物质的喧嚣何时能够尽快消退,而让抱守文学的精神乐园及早达到“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境地?

仙客来来仙客

十四日,我们来到了庐山北麓江西仙客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这是一家专业从事食、药用菌良种培育、新技术推广、原材料供应、菌类产品研发和加工的集研产销于一体的科技型民营企业,1999年成立,至今已开发灵芝冲饮片、养生胶囊等保健品系列和保鲜、调味即食系列及食用菌和山野菜百余个品种。经国家绿色食品发展中心确认为绿色食品,产品销售联网全国二十多个省市、自治区和海外市场,并被列为人民大会堂和钓鱼台宾馆国宴产品。

仙客来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潘新华生于庐山北,长于庐山北,他对庐山浩瀚的自然森林有着独特的眷恋和理解——庐山,海拔1470多米,雄崎长江南岸,兀立鄱阳西北,土壤肥沃,植被丰富,且常年云雾缭绕,特有的原生态环境,为菌物生长繁衍造就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使之极好地汲取大自然充足的养分和天然精华。

1982年,潘新华创办了仙客来公司前身——江西庐山真菌研究所。漫漫岁月中,他从一名菌类技术员,成功走向民营企业家。他向人们介绍公司发展状况时,我记住了他说的一句话:“一个企业的产品定位十分重要,无论是产品本身的品质,还是销售群体的品位,都决定了市场份额的占有率。”他风趣地说:“我现在不是盯牢了你们口袋里的钱哦,而是你们的品牌效应。今天,仙客来来仙客了。”

仙客来公司采取“公司+农户”的运作模式,直接对16880户菇农进行定期的技术培训和栽培示范,以确保产品原料“安全、天然、优质”的特性。

“现在的市场,利润率低迷,越是销售量大,我们的赢利空间反而更缩减,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要加大培训与培植的资金投入,二是要紧跟市场需求,增加与国内外同行及大专院校建立长期技术研发合作的设备投入,三则是市场‘三农’产品及原材料价格增长,无形中牵制住一大笔资金运转不能流通。”潘新华对我提出的公司利润与发展的问题作出这样的回答,并接着说:“尽管如此,我们不能因此就满足于现状,年度内我们的目标是一个亿。正所谓‘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扶持和引导。”

和潘新华的交谈中我还了解到,仙客来公司为保护自己的商标注册权,把“客仙来”、“来仙客”、“仙来客”等疑似名称都进行了商标注册。“在庐山北的德安县,近来有发现‘义门陈’的古迹,我看准了‘天下陈姓出义门’的文化价值,在最近也为公司注册了‘义门陈’的商标。”潘新华说这番话时,神情有些凝重,或许,他的内心正被市场无处不在的激烈竞争鼓胀着,不能平静?抑或又如他寄语公司发展所言:如果市场是海,那么,仙客来是一艘不断超越的航船。此刻,他的思绪已漫过海洋,开启领航?

诗人舒婷和作家张梅、陆萍、中国手指画院院长虞小风等无一不感叹仙客来公司的发展历程和经营理念,欣然题字。前来参观的人们还纷纷捧了仙客来公司的灵芝盆景,合影留念。

与浩瀚的宇宙和悠久的历史相比/一千年/只是滔滔长河中的一瞬/人类社会沧桑巨变/演绎多少荡气回肠的故事/创造多少旷古绝伦的奇迹。岁月如洪流,将我们推向时代的浪尖/脚印是浪板,承载我们弄潮的梦想……我们坚信:走得越远,风景越好!

这是潘新华为自己,为公司写的奋进者之歌。

行色笔会之大陆篇

夜幕下,灯光栉瞵。或明或暗,那散发的光晕,让你分不清到底是灯的光芒,还是雾的轻笼,始终给你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贵州遵义市一中的熊维良老师说,这样的感觉恰到好处,生活总是这样,远处总是朦胧,眼前才是真实。

事实上,我更喜欢,或者说更需要的一种生活态度,正与他的感叹相反。毕竟现实中更多的人对现实的包容与被包容,都停留在满足个人或团体的眼前利益的层面上而浑然不觉。已经很少听到有人大声的说理想了,这是一种哀伤,也是一种病变。

街道里的店铺都是开放式的门面,目光及初多是旅游物品,勾不起一丝惊喜。走着走着,一家独特的门脸赫然跃入眼帘。铁艺的门楹,博古的窗棂,淡黄的灯光,闲散的人群,十分地写意。一行人就到里面小坐了片刻。出得门来返回,才发觉迷路了。几个人各持己见,又耗费了些许时光。末了,我抬手招了一辆微型面包的士。

有人突然感慨:这就是一个演绎版,真理总是在少数人手里。

有人就笑:伟人还说了,坚持才是胜利。

的士司机接腔: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了,都不要紧。我不能错,方向没了不行。

顿然引发车里的一群人大笑。

在一个无因无果的场景里,三句对白,适时地露出那么一点对历史深入浅出探究的道理。此为“小悟”,也为记录浪漫之旅中我对大陆同胞老师们的音容笑貌之序。

舒婷老师的出场,极赋戏剧性。餐厅里桄觥交错正酣时,人们忽然发现上海法制报主编陆萍女士站了起来,并敏捷的走到了餐厅中央,搂抱住一名背影清秀的女子,喊着“亲爱的,亲爱的。”

“是舒婷老师来了,一定是。”人群里有小声的议论。想来,舒婷老师定然是耳闻了的,回转身来,冲大家一笑,说:“抱歉,我迟到了呢。”

人们报以热情的掌声。

我一直在看舒婷老师,想着从她那清瘦的笑容里,是怎样迸发出影响了一个时代,甚或更远一代人的诗篇——《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突然有女士开始深情的朗诵,我亦不愿吝啬笔墨,把全文记录于此,为得是在心底再一次沐浴诗歌的阳光,高贵如斯的爱情啊,温暖整个人生。尤其木棉之新的审美气质——她脱弃了旧式女性纤柔、抚媚的秉性,而充溢着丰盈、刚健的生命气息,正与诗歌吟咏的女性独立自重的人格理想互为表里。

舒婷老师十分和善,她没有生硬的拒绝大家与她合影的请求,而是娓娓细语:合影后,不可以胡乱发帖啊。于此,当我的镜头对准了她和广州作协主席、作家张梅时,她微笑着摆摆手,说:“我记得我们两个人合影了的呢。”我一边摁动快门,一边告诉她:“是的,多是我给他们与您合影时清晰,我和您的合影被他们照得大有‘雾里看花’的意境啊。这一张我要用到我的博客里,还请同意。”

张梅老师乐了,说:“可以的,我代舒婷准了。”三人由此相对大笑,两位作家的亲和令我没有感到丝毫的失礼和拘谨,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且行且记。在庐山南麓龙湾温泉宾馆,部分作家围拢一团,探讨文学现状和文学走向。台湾林静助先生坚持站着,向大家介绍台湾的文学、艺术等国学情况。他说,自改革开放以来,大陆的文化市场发展迅速,这给台湾的文化发展带到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期,他们从台湾出版业更宏观的角度来观察大陆“书市”的变化。近三年来,发现书市资料越来越充沛,呈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而目前,台湾的文学现象是怎样的呢?经济倒退和多媒体文化的冲击,使得数字化、简单化、资讯网络化被越来越多的年轻一代接纳,尤其是近200多万人的新一代“丁克族”的兴起,他们长期居住在大陆,从商从业,对台湾的本土文化逐渐忽视,并呈溃退的趋势。

“我们不得不清晰并痛切的看到,文学艺术状态的衰落,受制于社会形态的变化。比如台湾以前有的文学院,张道晚先生在1950年创办,当时学院还有执政党派的资助。民进党上台后,就彻底把资助取消了,学院也就渐渐没落、消亡。我们青溪艺文社属于民间组织,但是在政府有注册的,我有两个头衔,一则是艺文社的理事长,一则是中华两岸文学文化交流理事会理事,任职四年了,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这个职务上,目的就是要借助大陆的文化市场,带动台湾的艺文复兴。”林静助先生的姿势,让我看到一个爱国人士的拳拳之心。

如何让“纸媒”和其他形式的平面媒体避免越来越趋近的网媒冲击,并受到市场淘汰出局的局面?如何提升文化人应担当的社会责义感?如何在急速变化的社会形态中,创作出高品质的文学、艺术作品?等等,成为大家讨论的重点。

《文艺报》文学编辑刘秀娟说,现在的纯文学刊物和其本身,大有“叫好不叫座”的演化势头,这不得不令人担忧。文学市场完全进入一个卖方市场,她手头有个统计数据,全国期刊与市场的相容性正在快速蜕化,每年有上百种期刊在发行,但只有《小说月报》和它的原创版以其选材有所降低、定价低廉而可达到年销售30万册左右的水平。“我个人认为,坚持提升作品本身的品位和品格,还是十分重要的。有言道,世界最后留下的就只能是文化。”我为刘秀娟击掌和鸣。

“文学是一种醉。”闻言,我不用抬头,亦知是九江市文联主席蔡勋了,“我只想把身骨洗得发白,在故乡的棉田里,被朵朵雪花热浪般地流连……”读着他这般的语言,你能不设想他骨子里是一名诗人么?更有那2005年九江市申报全国“十大魅力”城市,由庐山德安人氏,被誉为“水稻之父”的科学家袁隆平代言的申报词,就是由他和梅才子合写的呢。听,“九江,一个被山水环抱的城市,一个被水墨浸染的城市。这是画外音,画面上一个灵秀的小女孩,伴随着白髯飘飘的老爷爷,在雾岚中的江畔,厅前徐徐行走,音乐声起,那是幽静清远的《春江花月夜》……”,仿佛天籁之音,又有如庐山之云飘逸,还有如长江之浪清濯,优美的文笔打动了评委和收看现场报道的观众,人们由此记得了如一滴水般玲珑剔透的秀丽城市——九江,据报载,当年,九江仅旅游业收入超过数亿元。

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文化、一种文学的市场潜值?!

“一个作家在写作的时候,他自己站在旁边看。”梅才子大名梅曙平,“呵呵,按我们的乡下俚语喊,就是‘没水平’,我得好好学习才是。”最初认识梅才子的时候,他以此作自我介绍。渐渐熟捻起来,才知道他粗旷的外表下,有一颗柔弱而执著的心。在市电视台担纲摄编写于一身的“大拿”,至今仍是编外人士,“这也好,给予了我更多的自由创作机会和时间。”梅才子笑呵呵的说:“若不然,以我这样的敬业,谋得个一官半职的,想必是不能逃脱得了事务和世俗的缠身,又何来优秀的作品呢?”

我畅快的鼓掌,为结识这样的老师和朋友感到庆幸。一路上,人们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他的身影,他以他善于发现的目光扑捉着人们美好的瞬间,并以影象记录之。

犹记熊维良老师之激动:“文学,尤其是本土文化的纯文学,要有所创新和深入,政府‘买单’是必要的手段和方法了。”他谈到贵州集少数民族群体、山水旅游和丰富物矿等为一体,文学素材随处可见,但要进行文学创作,仅仅依靠文联的经费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们采取了与地方政府联合打造文化兴县、文化兴旅的一些活动,被命名为520工程。以促进县域经济发展为目的,进行本土文学的创作和传播。”

众所周知,贵州和湖南两省都在争执“夜郎”县的冠名,熊维良老师以为这是一种对文化,对文学的追思。前不久,他去了贵州那个被称为“夜郎”县的地方,原本一个“自大”的地方,资源流失严重得让人不忍卒读。他进行了大量的素材收集和深入的采访后,洋洋洒洒的写成了《一个不动声色的地方》文章,引起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并对某些不利于县域经济发展的规划做了一些调整。“这就是一个作家,或者说一个文学爱好着自觉并应当担负起的文化和文学的社会责义了。”熊维良老师十分谦虚,这让我想起他诙谐的开场白:“我是熊维良,狗熊的熊,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是熊猫的熊。”我坐在旁边,不禁抿笑,文学多怪才,是否可以据此一说呢?想来熊维良老师不会在课堂上也是这般向学生们自我介绍的吧?

吴清汀老师感慨,不容置疑,尽管文学、尽管作家“跌价”了,但仍然有一大批对文学执著的人们向文化走来。其中不乏富有的中青年群体。他引用了作家蒋子龙先生的一句名言:“穷富都不能降低对文学的追求。”这是对文学的崇敬。

蔡厚淳教授作为文化人,最近着实“火”了一把。他和同学同事于国振先生合作的诗歌《孩子呦,莫怪我》,在电台做《高考三十年》专访时,由他朗诵了一遍:“风轻轻,星闪闪,月朗朗,孩子呦,莫怪我,莫怪我,不能把你搂在肘弯,举向流萤飞舞的星空,把你轻轻摇,好让你把笑声也带如梦乡,你还不懂呦,你不明白,你也无法抨击那被夺走十年的时间……”

“我原来以为文化市场的萎缩,使得电台这样的传媒是没有多少受众的。却不曾想,直播现场,演播室门前的四部电话铃声阵阵。一个小时的专访被一而再的延长到两个小时,再也不能挤兑掉别的栏目了。”蔡厚淳教授的讲述平静而深邃,他总结自己有两种能力使得他受益无穷,一是书面表达能力,二是口头表达能力。他认为自己经历了中国教育史上的两个里程碑时代——长身体的时候,恰逢“三年自然灾害”,只差没有吃制作陶瓷的“观音土”了,但生命顽强,度过了青少年时期;长知识的时候,又遇“文化大革命”,学习被停止,高考被取缔。但正是因为此,他懂得汲取知识的重要,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他成了一名大学生,“我们这一届是中国教育史上独特的一道风景,我记得,我们班42名同学,平均年龄31岁,平均每人有一个孩子。”大家会意的朝他微笑,他停顿了片刻,又说:“我的两个能力是一种积淀呢。小时侯,穷,读私塾,也不懂得四书五经的含义,但只管每日里放在嘴里唱。这样的印记是抹不去的,到了现在,就开始不断的向外涌,催促着你把它们讲出来,写出来。有了这样的经历,我赞同文化文学的教育一定要从孩子抓起。并且,我们要反对一切媚俗的东西,文以载道是要有足够的清醒认识才可以做到的。”

想起在东林寺地藏殿,我曾默诵殿前的对联: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澄菩提。为民间供奉的“灶王爷”地藏菩萨尚有此等佛愿,况乎吾辈中道之人?

更有那身在审计局,撰写审计长篇《无影剑》的江纹老师;著书散文集、摄影集六册的税务局长万华超老师;撰写了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的长篇纪实文学《如戏人生》,担纲电视剧《玉洁》编剧获国家文化部二等奖的闫立秀老师;《现代小说》主编、董事长凌翼老师和以胶片真实记录下1997年九江抗洪抢险以及九江大发展时期多位国家领导人形象的孙仁贵老师等等,莫不令我钦佩有加。

但自古没有不散的宴席。临别依依。熊维良老师作诗以赠:白云深锁五老峰,独秀半隐雾岚中。仍旧难识真面目,不怨匡庐怪天公。

我笑,以身处九江不为庐山客的“地主”之谊,和唱以别:霏雨深锁匡庐景,浓雾掩映牯岭灯。若要识得庐山面,且待天高云淡临。

行色笔会之台湾篇

浪漫之旅,我被安排与台湾来的艺术家们同车同组,他们多数为居住在台北的画家。短短的7天行程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音容笑貌仍在我的眼前泛动。

何正吉先生总是和善的微笑,在如琴湖我抓拍到他和熊维良老师交谈的一个镜头,那微笑当是他最真切的写实了。他和我的交谈是从台湾岛内拯救国文开始的。“每年春节前夕,我们都要举行大型的‘开笔’会,大家在一起写春联,免费送给居民。目的是为了把国文教育深入到民间,以民间的力量挽回正在急速萎缩的国文市场。”何正吉先生一再提到一个为此奔波不疲的国学大师张炳煌,“张大师是台湾淡江大学的教授,他发现,在超市,一份快餐式的《苹果》纸面媒体可以买到上千份,而台湾政府的《时报》却只有屈数可指的销售量。网络、电讯等媒体已经全面侵蚀台湾年轻一代的文化观和价值观。张大师十分心痛,在早些年就开始了呼吁和实践,我们呢,就纷纷响应他。每逢一些重大的节日,大家都会到超市或广场上去,有的把自己出版的绘画、书法和文学集子送给行人,有的当场画画、书法和写作,也送给观赏的人。”

“那我能冒昧的询问一下,你们这样做会收取一些润笔费吗?”我问。

“一般不会,因为我们把这当公益。但要是其他途径索要字画或者作品,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何正吉先生诚恳的回答,他踌躇了一会,又说:“我想,大陆也会面临着我们岛内国文市场的困境,但毕竟这里地源广阔,人员众多,文化的市场会比我们好很多。我们参加这样的文化笔会,有结识朋友,交流文化的意思,也有促进市场互动的含义。”

我为他们这般的赤诚之心感动,渐渐的,我还得知何正吉先生是台北太极拳总教练。他在某一个空闲的时段,为大家表演了一路太极拳,博得满堂彩。

“何先生,那你收了多少弟子呢?”我好奇的问。

“如今市场发展之迅速,把过去那种习武练身和养家的内涵都演变的快没有了。所以我现在只收学生,多数为小孩子和年纪大的老人,正年轻的一代是不屑于练武的啦。如此,我就不能以武德来对他们提出齐身修性,也就不能以弟子相称于他们。因为,无论是拳,还是画,都有意念相通的地方,‘德’为上,‘行’为下。”这一天,在去往岳母祠的途中,何正吉先生接到了台湾家人的祝福:生日快乐!我特意为他照了一张生日照。拜谒岳母,他说尽忠报国是每一名国人的义务。

倪夫人在车上向带队的曹总抱怨:“你们应该把我家老头子叫上来,大家为他一个人讲解不好。”曹总拍拍头,乐,说:“老先生想听就听吧,没事。”

“有事的,一车子人就等他一个。再说了,他一准又是在画画呢。你要催一催。”倪夫人嘟囔着,她挪动着胖胖的身子,要下车去喊倪先生。

曹总一看这架势,不敢乐了,冲老太太连连摆手,说:“您不要动,不要动,我去喊。”

倪先生大名倪占灵,85岁了,祖籍山东。第一天他跟我说话时,我误把他当成中原河南人氏了,我时常分不清山东跟河南的口音。倪老先生摇着头说小李小李,你错了,俺是山东的,俺媳妇是安徽阜阳的。她师范学校毕业后在阜阳教书,我在那里认识了她,就结婚了。后来我们搬到了南京。

“三八年,他从南京到上海去开会,会议完了,派人把我也接到了上海。这一到上海,就再也不能回南京了,我们直接登上飞机,到了台湾。”倪夫人告诉我,直到前年,他们才回了一趟阜阳,但已经找到亲人。

“那,回山东和南京了吗?”我问。

“没有,在三八年前,我们就已经不回山东了的,南京只有当时的房子,现在肯定也没有了,就没有再回去。”倪夫人说。

一路上,倪先生十分随和。第三天早晨,我碰见从餐厅回来的这对夫妇,打过招呼后,我被倪先生喊住,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皮夹,拿出一张折叠得齐齐整整的宣纸,递给我:“小李,这是我昨天晚上画的,特意送给你。”

我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胜盛情,轻轻推开了倪先生的手,说:“这怎么敢当呢?我不能无功受禄啊。”

“收下吧,他昨晚特意画的呢,好多人问他要,他没有给。念叨着要给你。”倪夫人笑咪咪的拿过倪先生手中的画,放进了我手中。

而与倪先生同样馈赠作品于我的还有章龙成先生,他上了车,从前排的座位上跑到后面来,从夹克衫口袋里掏出一幅画来,小声的说:“Miss.李,这是我藏起来的一幅画,你不要声张,也不要拒绝,收下作个纪念。”

碍于车上坐满了人,我说着谢谢收下了这张画,直到回到家中,打开了看,才知道是阳芝英先生托章龙成先生转交给我的画,是我喜爱的一枝兰草。眼底顿时就浮山了湿润。

那天我含混的哼唱着《我从山中来》,阳芝英先生听见了,问我:“你喜欢兰草吗?”“是的,我曾经在庐山下的一个农村中学上学,班上的同学会给我带来一些山中的兰草,我记得有一种名叫九枝兰的,十分漂亮,且香位淡雅持久。”“哦,我知道。在台湾,也有叫九枝兰的花。”阳芝英先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夹克衫,这让我想起前一天晚上联欢会上,台湾青溪新文艺学会理事长和中国“两岸”文化交流促进会理事林静助先生风趣的介绍:“现在,大家看到穿大红衣服的女士没有?你们猜猜她多少岁?我看是只有38岁哦。她就是我们心境永远年轻的台北水墨画家阳芝英女士。”

章龙成先生始终是个军人,绘画之外,他喜欢读书。在陶渊明纪念馆,我抓拍到他和另外一人迫不及待阅读资料的镜头。

而颇有心得收获的林静助先生且行且访,他告诉随队采访的记者们青溪文艺学会虽然在台湾是一个民间组织,但是在政府注册了的,现在有会员大约2000余人,人们致力于倡导国学兴复,推动两岸文化交流而兴致不减。在他的两个主要头衔中,他自己更多的把精力放在了文化交流上,“这个我在启动仪式上已经给各位放发了资料,还希望人们能够理解我们学会的宗旨。”

林静助先生的助手林精一先生是第二次来庐山,他欣喜的说:“我正好可以乘此霏雨绵绵的时机,把庐山另一种面目带回去。”于此,他常常走在人们的最后,不停的摁动快门。我发现他不仅拍摄景致,还拍摄一些小小的昆虫类。在岳母墓地,他看见被砍了半个嘴笼的石驴耳旁趴着一条旱蚂蝗,竟认真的拍摄起来。我只瞄了一眼那软体动物,便浑身发麻,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就只敢慌张的拍了一张林精一先生的照片。

“呵呵,我夫人跟我出门旅游,见我这样拍照,是要嘟囔嗔怪我的呢。”林精一先生乐呵呵的说。

邹恒德先生是现代派水墨画家,她的名片上层林尽染的秋色,如同她给予人的感觉一样,成熟,安宁。每天,我都能听见她真诚的赞美。“Miss.李,你今天穿裙子十分飘逸呢。”“Miss.李,你的微笑让我们感觉很美啊。”我时常被夸得羞涩横生,只一味端了相机冲她摁快门。她经常和阳芝英先生行走在一起,在庐山会址,发现我在拍她们,邹恒德先生笑着说:“等一等,等我们摆出漂亮的pos给你当模特。”

“好,”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摁下了快门,“您们这架势一摆,象两个骑士,画界骑士。”她们听我一讲,就要回看,果真,两个人乐得大笑起来。

…………

要写要记得还有众多,细节的描述也不在此累赘了,看着他们在白鹿洞书院合影,我仅以我认识的这次旅行中的17名台湾同胞的共性作结:热情善良、虔诚向上;弘扬国学、关注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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